日幣貨幣政策與匯率制度:極致寬鬆時代或已終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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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的貨幣政策經歷了負利率,量化與質化寬鬆(QQE,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Monetary Easing),殖利率曲線控制(YCC, Yield Curve Control)等非傳統工具的長期實驗。日本匯率制度也經歷了固定匯率到浮動匯率的變遷。

本文聚焦於日幣整體貨幣政策和匯率制度變遷過程,旨在為讀者提供全面的政策視角。

日幣貨幣政策:非傳統工具的實驗場

日本央行的貨幣政策自 2013 年起以突破常規著稱,身體力行地實踐了安倍經濟學,2016 年引入負利率和殖利率曲線控制後,採用極度寬鬆的貨幣政策,形成了獨特的框架。

【延伸閱讀】
日央行首次引入負利率 + 量化與質化寬鬆 QQE
日央行首次引入殖利率曲線控制 YCC 的公告  

    日幣貨幣政策內容(2016 年 – 2024年)

概括來說就是:採用極低利率、部分準備金負利率(銀行存錢在央行要收費)、央行直接介入金融市場不斷買入長天期公債,用以精準控制長期利率,寬鬆金融環境(使十年期公債利率接近 0%,一超過就下場買)。

具體政策工具:

  • 負利率政策(-0.1%)

銀行在央行儲備金帳戶的一部分存款沒有利息,反而要向中央銀行交錢,以此刺激銀行向市場發放信貸,減少自身儲備金。

這種負利率在日本並沒有影響到一般存款戶,只針對銀行在央行的儲備金。

  • 量化與質化寬鬆

QQE,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Monetary Easing(大規模購債與其他較高風險資產),與傳統 QE 的最大區別是購買的資產更多樣,除了公債還有 ETF 等更高風險的資產。

  • 三層利率結構

將銀行在央行的存款分為三類,只有一部分超額準備金適用負利率,其餘部分利率為零或正值,減輕銀行負擔。

  • 殖利率曲線控制 YCC

短期利率 -0.1%,10 年期公債利率目標 0%,通過購買十年期國債,來壓低長端利率,使其錨定 0% 附近,從而讓金融環境寬鬆,刺激經濟。以此來 2021年開始放鬆波動範圍。

日幣貨幣政策的核心特徵(2016 年 – 2024年)

  • 目標:以追求 2% 通膨為核心目標(日本通脹率長期在 1% 以下)。
  • 工具組合特殊性:相較於美國聯準會或歐洲央行,日本央行將殖利率曲線控制 YCC 與負利率(-0.1%)結合,成為全球唯一在負利率環境下控制殖利率的央行。
  • 廣泛資產購買:除公債外,央行還購買股票 ETF 與 J-REITs,直接干預資本市場,影響日幣相關資產的流動性。

日幣極度寬鬆政策的落幕

日本央行為了實現經濟復甦,採取了極致的寬鬆政策,直至 2021 年才逐步放寬殖利率曲線控制的波動範圍。

2024 年 3 月 19 日,日本核心 CPI 連續超過 2% 的目標線,央行宣佈加息,停止 YCC 和 QQE(但不中斷國債購買),終結了持續了 8 年的負利率政策。

雖然這個決議是否代表了 YCC 和 QQE的結束尚有爭議,但逐漸收緊的趨勢是顯而易見的。 

2025 年十年期日本公債殖利率突破 1.5%。宣告日本貨幣政策極度寬鬆的時代告一段落。

資料來源:BOJ

日幣匯率制度的演變:從固定匯率到浮動匯率的挑戰

日幣匯率政策的轉折反映了日本經濟地位與外部壓力的博弈:

固定匯率的終結(1949-1973)

日幣以 1 美元兌 360 日幣的固定匯率,配合出口導向政策,推動鋼鐵、造船等產業復甦。

但 1971 年「尼克森衝擊」迫使日幣轉向浮動匯率,當時也正處於布列頓森林體系解體的開端。

浮動匯率下的危機(1973至今)

1985 年「廣場協議」後,日幣三年內升值逾 100%,為了應對出口受損,日央行採取極度寬鬆貨幣政策,引發了巨大資產泡沫,為泡沫破裂帶來的「失落的十年」埋下了隱患。

延伸閱讀:固定匯率 vs 浮動匯率之爭:從歷史危機看各國的制度選擇

日幣避險貨幣地位:危機中的強勢

全球最大淨債權國的底氣

根據日本財務省公布的數據:「截至 2023 年底,日本政府、企業和個人投資者持有 的海外淨資產額,約 471.3 兆日圓(約 3.06 萬億美元),比 2022 年增加 12.2% 。」

2023 年日本海外淨資產餘額,約為日本 GDP 的 83% ,而日本海外的整體投資規模,約為 GDP 總額的 2 倍多(超過 7 萬多億美元)。這已經是日本海外淨資產,連續五年創歷史新高,連續 33 年位居全球第一,成為「世界最大的對外淨資產國」。

危機中的避險升值

事件日幣兌美元匯率升值幅度
2008 金融海嘯110 → 89+ 20%
2020 新冠疫情112 → 103+8.7%
  • 政策與市場的背離:央行寬鬆壓低日幣,但地緣風險爆發時,套利交易(Carry Trade)平倉引發「急速升值」。
  • 極端例外情境:能源危機(如 2022 年俄烏戰爭期間)因日本能源進口成本暴漲,削弱日幣避險需求。SVB 矽谷銀行擠兌期間,持有長天期債券因 Fed 升息承受帳面產生大量浮動虧損,無法應對市場恐慌性擠兌,最終美元流動性需求超出了避險需求。

結語:後寬鬆時代需跟蹤日幣匯率走勢

2024 年日本央行的政策轉向標誌著全球最後一個負利率實驗室的關閉,隨著日本10年期公債殖利率突破 1.5%,基本宣告了日幣政策極度寬鬆的時代告一段落。

2024 年 7 月以來,隨著日本央行升息及美聯儲降息預期升溫,美日利差收窄趨勢明顯。在美日利差繼續收窄預期和貨幣政策週期分化的背景下,日幣兑美元的匯率未來走勢變得尤為值得關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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