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 Q1 美國 GDP 報告解析： GDP 為負，就業堅挺，衰退的信號出現了嗎？
2025 年美國的第一季度 GDP 數據出爐，實際 GDP 年化下降 0.3% ，這是自 2022 年以來首次季度衰退。市場關注經濟是否陷入衰退，本文將帶你用最簡單的方式，讀懂這份複雜的數據，結合淨出口、庫存、失業率等關鍵指標，一步步分析經濟真實走向。
2025 年第一季度 GDP 報告核心數據速覽
根據美國經濟分析局（BEA）發布的 2025 年 Q1 初步數據顯示：
- 實際 GDP 年增率： -0.3%
- 名義 GDP 年增率： +3.5%
- 私人國內最終銷售（Real final sales to private domestic purchasers）： +3.0%
其中，實際 GDP 出現自 2022 年以來的首次季度衰退，而私人國內最終銷售卻依然保持堅挺成長。
剩餘三個指標是與價格和通膨相關的指標
- 國內總購買價格指數：3.4%
- PCE 價格指數：3.6%
- 核心 PCE 價格指數：3.5%（剔除食品和能源）。
不過，目前聯準會貨幣政策更關注的是月度核心 PCE 價格指數的變化，因此本文暫不詳細討論這些通膨數據。
若想了解如何解讀 GDP 報告的分項數據和基本概念，可參考閱讀《如何用 GDPNow 模型洞察經濟走勢？ GDPNow 報告分析詳細教學》一文。
經濟活力核心指標——私人國內最終銷售（Real final sales to private domestic purchasers）
私人國內最終銷售是美國 GDP 報告中的一個重要分項指標。它指的是除去政府支出和淨出口影響後，由美國私人部門（包括家庭和企業）實際最終消費和投資所構成的總需求。簡言之，這一指標反映了美國本土私人部門的「本土經濟韌性」。
與整體 GDP 相比，私人國內最終銷售更能剔除外部貿易和政府行為的短期波動，突出顯示居民和企業的真實消費與投資意願。
在 2025 年第一季度，私人國內購買者的實際最終銷售成長了 3.0% ，而在 2024 年第四季度，這一成長率為 2.9% 。
這個細微的成長表明，雖然整體國內生產總值（ GDP ）在 2025 年第一季度下降了 0.3% ，私人消費仍然表現出一定的韌性和成長潛力。
淨出口干擾：2022 年 Q1 / Q2 的既視感
2022 年第一、二季度，美國 GDP 成長連續出現負值衰退 （ Q1：-1.0% ， Q2：-0.6% ），隱含著經濟成長進入放緩的訊息，其中淨出口項則是主要的干擾因素。
這是由於當時的進口激增遠超出口成長，淨出口對 GDP 拖累幅度巨大，而背後原因是疫情後供應鏈恢復和消費需求爆發。
2025 年 Q1 ，淨出口再次成為 GDP 下滑主因。進口大幅上升，尤其是消費品和資本品，出口雖有成長但幅度有限，淨出口對 GDP 的負面貢獻顯著。進口激增部分源於企業對關稅上調預期的提前採購和囤貨，與 2022 年疫情後「補庫存」邏輯相似，但背景有所不同。
淨出口的劇烈波動往往並不反映內需真實疲弱，而是貿易結構、政策預期、全球事件等多重因素的疊加。單純因淨出口導致的季度 GDP 衰退，並不等同於經濟實質性衰退。
此外，私人國內最終銷售項相比 2024 年第四季度還略有成長，更加說明了淨出口項帶來的 GDP 拖累是短期干擾，而不是長期趨勢。
圖中展示了 2021 年第 3 季到 2025 年第 1 季的 GDP 季增年率變化趨勢圖。
2022 年，由於淨出口項的干擾，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的 GDP 成長率的初值均出現負值（圖中除了最新季度數據，其餘是最終值），也就是經濟成長放緩的跡象。但隨著這一干擾因素的消退， GDP 自隨後季度起恢復正成長。
2025 年第 1 季的 GDP 季增年率，因淨出口這項主要干擾因素，再次轉為負成長。
庫存變化揭示關稅干擾及其對 GDP 的後續拖累
GDP 中的「投資」不僅包括固定資產投資，還包括私人庫存投資。
2025 年一季度 GDP 報告中「技術說明」顯示投資項的成長，主要由批發業庫存激增（如藥品、雜貨）驅動，這與企業為應對關稅、供應鏈風險的提前採購囤貨密切相關。側面說明此次淨出口對 GDP 的拖累更偏向於是短期干擾因素。
庫存投資的增加不會被計入「私人國內最終銷售」，後者僅包括居民消費和私人固定資產投資，剔除了庫存變化的影響，更能反映內需的真實強弱。
雖然企業提前採購、囤貨推高了投資項，但「私人國內最終銷售」依然保持 3.0% 的強勁成長，表明美國內需韌性尚在。
企業為應對不確定性而提前進口、囤貨，短期內會拉動投資和進口，但這種行為不可持續，後續可能帶來庫存消化、投資回落的壓力。
2021 年 Q4 庫存變化（ Change in private inventories ）對 GDP 的貢獻為 +5.3% ， 2022 年 Q1 該分項對 GDP 貢獻值由正轉負大幅回落至 -0.8% ， Q2 為 -2.00% ，均為顯著負值，反映疫情後全美企業主動去庫存。
2018 年 Q3 庫存分項貢獻 +2.33 個百分點（貿易戰前的囤貨階段）， 2018 年 Q4 庫存分項貢獻 +0.11 （大幅回落）， 2019 年 Q2 ：庫存分項貢獻 -0.91 （出現負值，即去庫存對 GDP 形成拖累）。
雖然去庫存階段，庫存項可能會對 GDP 造成拖累，但在去庫存階段，淨出口項因提前囤貨需求的消失而得以逐漸恢復正常，與庫存下降對 GDP 的拖累互相抵消。
再次體現了庫存投資和淨出口在關稅衝擊下是主要干擾因素，而「私人國內最終銷售」才是需要關注的核心指標。了解干擾因素更多是為了讓我們看清一些 GDP 短期變動的內在邏輯。
失業率與就業市場：最新數據解讀
失業率與 GDP 密切相關，通常 GDP 下滑時失業率會上升，兩者同步惡化常被視為經濟衰退的重要信號。
但 2025 年一季度 GDP 下降主要受庫存等干擾因素影響，導致失業率保持平穩與 GDP 下滑出現背離，說明還未出現明顯衰退跡象。
根據最新美國勞工統計局的最新報告的數據，和 2024 年 5 月以來的數據相比，整體變化較小，沒有出現顯著波動。
但該數據需要我們持續關注，大周期上失業率仍有上升趨勢。
圖中黃色線為失業率週線走勢圖，藍色線為初請失業金人數週線走勢，紅色暗色區域代表經濟衰退區間，時間線為 1967 年至 2025 年第一季度。
根據圖表，失業率走勢具明顯周期性，觸底後維持不了太久（數月至一兩年），一旦出現拐點，有可能會形成趨勢。目前從底部反彈已 3 年，形成一定上升趨勢，是否會持續向上形成衰退區間，需要持續密切觀察。
GDPNow 黃金調整模型和 BEA 對黃金干擾因素的調整
亞特蘭大聯儲的 GDPNOW 模型以高頻數據實時預測 GDP，本季度預測值為 -0.4% （剔除黃金等貴金屬投資干擾後），與 BEA 公布的 -0.3% 初值高度吻合。
在 BEA 的 GDP 統計中，非貨幣黃金的投資部分通常被剔除，僅保留生產、工業使用和貿易相關的經濟活動（例如：近期期貨市場出現的黃金交割擠兌，主要涉及用於投資和金融儲藏用途的黃金），該統計口徑上的處理可以在BEA官網查看相關公告。
所以這次 GDPNow 模型調整後對 GDP 初值的成功預測，增加了 GDPNow 模型的預測精度和成功率，也更加說明該模型是一個可供我們實時觀測 GDP 動向的實用工具。
經濟衰退信號出現了嗎？
技術性衰退通常指 GDP 連續兩個季度衰退，而真實衰退往往伴隨大規模失業、消費和投資同步下滑。本季度 GDP 衰退，主要由淨出口和庫存干擾，內需和就業市場表現依然穩健，說明還未出現明顯衰退跡象。
從領先指標來看，失業率依然處於低位，消費支出持續成長，企業固定資產投資也保持溫和擴張，短期內尚未看到經濟硬著陸的跡象。
然而，需要注意的是，由於聯準會降息預期進一步下降，貨幣政策持續偏緊，這將在未來幾個季度對經濟活動形成進一步壓力。
通過 CME FedWatch 工具，可以直觀地查看期貨市場對降息預期的定價。市場對5月降息的機率預測已從 2025 年 4 月 2 日的 10.6% 下降至當前的 2.8% 。
此外，關稅帶來的衝擊對GDP的影響具有明顯的滯後效應，目前的負面影響可能還未完全顯現。
根據美國稅務基金的研究報告預計，本次美國政府已實施的關稅政策，加上別國已實施的報復性關稅政策，預計將導致美國 GDP 下降 1% 。
因此，雖然目前尚未出現明顯衰退信號，但未來幾個季度仍需密切關注內需、就業等核心指標的變化，警惕潛在的衰退風險。
結語：如何有效解讀 GDP 報告？
GDP 數據短期波動，尤其受淨出口、庫存等技術性因素影響時，不宜簡單解讀為經濟衰退信號。更應關注私人國內最終銷售、就業市場等核心指標的趨勢。
2025 年第一季度，美國經濟雖遇外部干擾，但內需和就業依然堅挺，尚未進入實質性衰退。但關稅政策對經濟影響有滯後效應，且經濟因緊縮貨幣政策而持續承壓，建議持續關注高頻經濟數據、GDPNOW 等實時預測工具，並結合宏觀政策和全球環境持續追蹤經濟狀況，更理性地做出投資決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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